各種苦難文化:世俗主義的貧乏與基督教的超越 #
苦難似乎摧毀許多為生活帶來意義的事物,甚至讓人覺得沒法活下去。 沒有比學習在痛苦逆境中,如何堅持有意義的生活更為重要。
一、文化的使命:賦予苦難意義 #
社會理論家指出,一個文化或宗教的核心功能,是為其成員提供對苦難的解釋(Narrative)。
- 目的: 讓人看見苦難並非白費,而是通往某種美好生活的重要途徑
- 後果: 若缺乏這種解釋,受害者會滋生難以撲滅的毒恨(Ressentiment),導致社會動盪
然而,當代西方世俗文化是這方面做得最薄弱、最糟糕的文化之一。
二、現代西方文化的困境:苦難即障礙 #
與其他文化不同,現代西方文化預設這是一個純物質宇宙。
- 人生意義: 個人的自由選擇與快樂(舒適、安全)
- 對苦難的看法: 既然這世界沒有終極目的,苦難就是毫無意義的意外事故(Accident)
- 回應方式:
- 不計代價地避免與減少痛苦
- 將受苦者交給專家(醫生、心理學家),試圖透過技術手段消除症狀,而非探討生命故事
後果: 現代人雖然生活舒適度高,但心靈卻異常脆弱。因為一旦面對不可避免的悲劇,他們發現自己處在一片無意義的貧乏沙漠中,沒有任何資源可以應對。
三、非西方文化的四種回應 #
相較於西方的貧乏,其他文化提供了不同路徑來回應苦難:
| 文化觀點 | 起因 | 回應 | 結局 | 核心信念 |
|---|---|---|---|---|
| 道德主義 (如因果報應) | 做錯事 | 做好事 | 永恆福樂 | 苦難源於不正直的生活,需改變行為 |
| 自我超越 (如佛教) | 幻覺/慾望 | 超然/抽離 | 開悟 | 苦難源於未滿足的慾望,需改變思想,抽離執著 |
| 宿命論 (如斯多葛) | 命定 | 忍耐 | 榮耀尊貴 | 最高美德是高貴地堅守立場,活在歌謠與傳說中 |
| 二元對立 (如拜火教) | 善惡衝突 | 忠誠 | 光明勝利 | 世界是戰場,受苦者是光明的戰士,盼望將來的勝利 |
| 世俗主義 (現代西方) | 意外事故 | 技術/控制 | 更好的社會 | 苦難無意義,是快樂的障礙,需用技術消除 |
古代文化的共通點: 儘管路徑不同,它們都告訴成員:你不能浪費你的悲苦。 苦難是通往美善、智慧與榮耀的關鍵途徑(“經由"苦難,而非"儘管"有苦難)。
四、基督教的獨特與超越 #
基督教信仰在這些文化觀點中,展現了一種全然的翻轉與整合。它既不同於古代文化的宿命或因果,也不同於現代文化的虛無。
1. 獨特的態度 #
- 允許哀痛: 不同於宿命論的強忍或佛教的抽離,基督徒可以用呼喊和疑問來表達哀痛(如耶穌在客西馬尼園)
- 承認不公: 基督教承認苦難往往是不公義、不成比例的。無辜者受苦(耶穌)是信仰的核心
2. 對各觀點的超越與整合 #
基督教與其他觀點的對照:
- 與宿命論相反: 承認苦難是難以忍受的(不強求冷漠)
- 與佛教相反: 承認苦難是真實的(非幻覺)
- 與因果報應論相反: 承認苦難是不公平的(不全是罪有應得)
- 與世俗主義相反: 深信苦難具有轉化生命的意義(非無意義的意外)
3. 恩典主導的理解 #
基督徒對苦難的理解受恩典主導。
- 我們不靠受苦來償還罪債(二元論觀點),也不靠受苦來累積功德
- 耶穌基督——那位模範的無辜受苦者——為了我們的罪甘願受苦。這賦予了苦難一種神聖的高貴品質
結論: 當其他世界觀試圖在生活的喜樂中讓人預備面對悲哀時,基督教卻賦予人能力,在世界的悲哀中,就能嘗到將來的喜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