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待自己,就像善待任何你有責任幫助的人

善待自己,就像善待任何你有責任幫助的人 (Treat yourself like someone you are responsible for helping) #

彼得森教授(Jordan Peterson)的第二條法則始於一個令人困惑的醫學現象,進而探討人類存在的本質、自我意識的代價,以及我們為何往往無法像關愛他人那樣關愛自己。

人類的自我照顧悖論 #

在醫療現場存在一個奇怪的現象:當醫生開立處方籤時,許多病人不會按時服藥,甚至自行停藥。即便是在器官移植這種攸關生死的極端情況下,患者雖經歷漫長等待才配對成功,卻仍有許多人因不服用抗排斥藥物,導致免疫系統攻擊新器官而前功盡棄。

這通常被歸咎於患者的孤立、認知受損或對醫生的不信任。然而,令人玩味的是對比組:人們通常會乖乖地為寵物買藥,並嚴格按照醫囑讓寵物服用。

為什麼人類愛寵物勝過愛自己?為什麼我們能對這隻小動物展現無微不至的關懷,卻任由自己陷入健康的危機?


混亂與秩序的永恆對立 #

要理解這個悖論,我們必須回到人類詮釋世界的最古老方式。 古代人類與現代人不同,他們不執著於科學的「客觀真理」,而是透過故事與戲劇來理解現實。對他們而言,現實是行動發生的場所,而非僅是容納物體的空間;痛苦的主觀體驗往往比有形物質更具真實感。

人類經驗的基本組成包含三個元素:混亂(Chaos)秩序(Order),以及兩者間的調節過程(意識)

1. 混亂 (Chaos) #

混亂是無知佔領的領土,是未經探索的版圖。

  • 象徵:童話故事中的冥界地府、夢想消逝的時刻、被背叛後的絕望
  • 本質:《創世紀》中上帝召喚出秩序前的「無相潛態」。它既是毀滅,也是自由與可能性的源頭

2. 秩序 (Order) #

秩序是已被探索的領域,是我們熟悉的結構。

  • 象徵:國家旗幟、身份地位、部落與家庭
  • 本質:當世界符合我們的期待與慾望時,我們就處於秩序中

當一切按計劃進行(如婚姻穩定),我們擁有秩序;當背叛發生(如伴侶不忠),秩序粉碎,我們便墮入混亂。大腦對這種轉換的反應是本能且立即的。


性別象徵與二元性 #

這種二元對立深嵌在人類的知覺結構中,常以性別符號呈現:

  • 秩序(陽性/已知):象徵結構與權威。若執行過頭,會變成暴政,形成吞噬靈魂的一致性
  • 混亂(陰性/未知):象徵自然與創造力。女性在演化中扮演性擇的決定性力量(因為女性很會說「不」),推動了人類演化

這種二元劃分存在於許多深刻的宗教符號中:

  • 大衛之星:陰性倒三角 + 陽性正三角
  • 道家:陰與陽的太極圖
  • 基督教:聖殤像(Pietà)表現出的聖母與基督,象徵二元一體

生命的平衡: 人類永遠住在秩序裡,卻被混亂圍繞。最佳的生存狀態是一腳穩踏在秩序的安定裡,另腳深深踩進混亂的冒險與成長中。


自我意識:為何我們不照顧自己? #

回到最初的問題:為何我們不吃藥?答案藏在《創世紀》的伊甸園故事中。

伊甸園是個受保護的秩序空間,但其中必然包含混亂(蛇)。這條蛇象徵著心理、內在的惡。 亞當與夏娃吃下禁果後,發現自己赤身裸體——這代表 自我意識(Self-Consciousness) 的覺醒。

知道自己的惡 #

人比寵物更難照顧自己,因為我們擁有自我意識:

  1. 知曉脆弱:我們知道自己會受傷、死亡,這帶來了恐懼
  2. 知曉邪惡:掠食者獵殺是出於本能,但人類能自願、惡意地讓情況變更糟。我們深知自己心中有邪惡種子

因我們了解自己有多麼糟糕、擅長作惡,我們深層地認為自己「不值得」被拯救或照顧。我們有充分理由不信任自己,甚至自我厭惡。


神性的火花:重新定義自我價值 #

儘管我們因墮落而破損,但《創世紀》也提到:人是按上帝的形象所造。

我們擁有「半神」能力——意識。我們的意識參與了用語言(Logos)從混亂中創造秩序的過程。 我們就像是低解析度版本的上帝,能透過選擇與言辭,將秩序帶入混亂,或從混亂中開創局勢。

憐憫的必要性 #

人類的堅韌是種奇蹟。多數人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、失望與不足,卻仍拒絕向下沈淪,這值得敬佩。

  • 你值得尊重:這種連上帝都未必體驗過的凡人苦難,讓你值得擁有些許憐憫
  • 責任的轉向:你對別人很重要,對自己也很重要。你需要時時管理自己,對自己的存在表達敬意

善待你自己,並非放縱,而是像「善待你有責任幫助的人」那樣,客觀地思考:怎麼做才真的對這個人(你自己)有益?


實踐指引:規劃你的人生 #

如果我們要像照顧親人或寵物那樣照顧自己,我們需要具體策略:

1. 審視當下與未來 #

  • 定位:知道自己身在何處,才能著手規劃路程
  • 盤點:知道自己是誰,瞭解當前裝備,並根據限制增強自我
  • 方向:決定自己要往哪去,才能為自己爭取權益,避免怨恨與報復

2. 設定原則 #

  • 自我保護:表達自己的原則,才能免受剝削,讓工作與玩樂都感到安全
  • 獎勵機制:謹慎鞭策自己,信守承諾,也要給予獎勵,建立對自我的信任

3. 瞄準崇高的目標 #

世界走在傾斜的軌道上,你可以選擇將它推向天堂或地獄。 你必須好好考慮未來:若你好好照顧自己,人生會是什麼樣子?

  • 找份有挑戰性且有意義的工作
  • 背起重擔並享受成果
  • 用自由時間增進健康與知識
最終的救贖

你瞭解地獄(特別是你個人的地獄),所以你可以決定不往那走。 你可以瞄準別的目標,重新學會與上帝在樂園中同行。這種追求將帶給你人生最重大的意義,讓你悲慘的存在變得正當,並用自豪與信心取代羞愧。